韩涛：搭建大平台，机动车拍卖应走融合共赢的道路
发布时间：2023-07-26 作者：超级管理员
韩涛 
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副会长
中国拍卖行业协会机动车拍卖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
北京国联拍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
中国拍卖：虽然拍卖行业是相对小众的行业，其中机动车拍卖相比文物艺术品拍卖又看似缺少些许话题性和关注度，但从去年的统计数据看，全国机动车拍卖成交额达到 272.8 亿元，可以说经过十几年发展已经形成比较成熟完善的市场。作为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副会长、机动车拍卖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能简单介绍一下您是如何进入机动车拍卖行业以及其中有趣的故事吗？韩涛：虽然机动车拍卖行业经过十几年来的发展，拍卖对于二手车的定价作用、促进流通作用，已经得到业界和社会的广泛认可，市场规模也在不断扩大。但要说机动车拍卖市场已经比较成熟完善，现在还不能这样说。因为我们与发达国家比较，无论是在拍卖规模上、社会认知上、法律法规的健全上还是在服务上还只是在初级阶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进入机动车拍卖行业可以说是机缘巧合。1977 年恢复高考，我有幸在 1978年考入北京建筑工程学院（现为北京建筑大学）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毕业之后，分配在北京市公用局的煤气热力工程设计院从事设计和设计管理工作。为了开阔眼界，1997 年出国去了新西兰。那里地广人稀，汽车是不可或缺的代步工具，我也由此接触到了二手车交易，有拍卖交易、二手车市场交易、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交易等等。我的第一辆车就是通过拍卖获得的。当时感触比较深的是二手车拍卖市场在当地非常活跃、非常成熟，也有着不同规模的二手车拍卖。后来又经过几次换车，对二手车拍卖和交易有了比较多的了解，也感觉机动车拍卖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行业。这也为后来从事机动车拍卖埋下伏笔。回国之后正赶上北京汽车投资有限公司开始谋划汽车后市场业务，成立了二手车项目组，我也成为其中一员。2007 年世界上最大的机动车拍卖企业美国美瀚要开拓北京的二手车市场，当时我作为中方代表参与了合作洽谈。最终，由商务部批准成立机动车拍卖中外合资企业——北京美瀚北汽机动车拍卖有限公司，我作为中方代表在合资公司任职。至此，算是正式进入了机动车拍卖行业。机动车拍卖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是在 2008 年奥运会之后。当时全世界都很关心“百年奥运”的设施及资产如何延伸、释放出更多价值，而对于拥有专用号段的奥运会、残奥会服务车辆的处置，采用拍卖就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全国各地的企业以及个人买家快速涌入拍场，加之媒体跟进报道，整个社会对机动车拍卖的认识都有了非常大的提升。2009 年我们加入了中国拍卖行业协会，2010 年美瀚退出中国市场，但对于发达国家的机动车拍卖理念、模式、流程、经验得以学习和发展。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专业机动车拍卖起步较晚，也存在着不小的差距。比如：机动车拍卖市场规模上，我们还相差甚远；再比如：在车辆拍前整备上，美瀚倡导拍前整备，通过整备能使车辆拍出更好的价格。而在我们的实际操作中，结果并不理想。我们将所有委托拍卖车辆进行了认真的初级整备，通过整备使车辆焕然一新。但这些车辆在拍卖过程中，却没有竞买人出价。对此，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经过对众多竞买人的调查了解，才弄明白其究竟。主要是因为将车辆进行整备后，已经看不出车辆原有状况，影响买家对于车况的判断，所以不敢出价。潜在竞买人都希望保持车辆的原状，拍得车辆后他们会根据情况自己进行整备。这就是机动车拍卖市场中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差别 , 不同国家的市场有着自身的习惯和做法。因此，在实践中我们还需要结合国内的实际情况，走出一条适合国内机动车拍卖发展之路。随着机动车拍卖市场的不断扩大，为了更好地促进行业发展，2013 年 10 月在中国拍卖行业协会的支持下成立了机动车拍卖专业委员会。为致力于开展机动车拍卖的企业提供了一个互相交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互相促进的大平台。希望通过车委会的工作和拍卖企业的共同努力，为中国的机动车拍卖行业的健康发展贡献力量。中国拍卖：我国机动车拍卖起步较晚，但市场体量很大，发展空间也很大。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已经在行业规模、流程规范等方面有了不小改进。您认为拍卖这种交易方式给二手车交易带来了哪些改变？相对传统交易模式它的优势在哪里？韩涛：传统的二手车交易模式主要是 C2B2C，而拍卖模式主要以B2B 为主，也有一些 C2B。从拍卖的作用来讲，一是定价作用。通过拍卖可以更好地发现二手车的市场价值；二是起到促进二手车流通的作用；还有资源调配等作用。相比传统的二手车交易，拍卖主要体现在高效、便捷地对二手车进行处置，更好地实现车辆应有的市场流通价值。无论是企业的批量车源，还是个人的单辆车源都是如此，这也是机动车拍卖越来越得到业界和社会认可的重要原因。我国目前的汽车保有量已超过 4 亿辆，已经是实实在在的汽车大国。随着汽车保有量的持续增长，二手车的析出也会不断增长。促进二手车流通也是助力我国汽车工业和经济发展的重要举措。只有二手车市场活跃，二手车流通顺畅，才能更有力地促进新车销售，进而带动整个汽车产业和国家经济发展，这都是相辅相成的。如何确定二手车的市场流通价值，如何更好地促进二手车的流通，通过拍卖的方式应该是较好选项。随着机动车拍卖行业的发展，无论是委托方还是竞买人以及买受方，都对拍卖服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我们要坚持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拍卖法》《拍卖管理办法》《拍卖监督管理办法》等法律法规开展拍卖服务；同时，我们应该朝着专业化、标准化、规模化、数字化的方向发展。在开展业务过程中，可以按照机动车拍卖行业标准《机动车拍卖规程》进行运营。这些法律法规和行业标准是我们拍卖企业手中的利器，一定要学习好、掌握好、运用好，为企业的持续发展发挥重要作用。中国拍卖：法律法规建设一方面是对交易行为进行有效监督，同时也是对从业者和消费者的有力保护。最近有一则新闻，网络拍卖机动车调表里程差 11 万公里，法院判定拍卖公司的免责声明无效，退车并赔偿消费者 3 倍经济损失 72.3 万元。这个事件背后您认为反映了哪些行业的问题，应该怎样解决？韩涛：这个新闻我也关注到了，分析这个案件我认为还是应该先回归到法律条文中寻找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障法》第五十五条规定：“经营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务有欺诈行为的，应当按照消费者的要求增加赔偿其受到的损失，增加赔偿的金额为消费者购买商品的价款或者接受服务的费用的三倍；增加赔偿的金额不足五百元的，为五百元。法律另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那么拍卖法是如何规定呢？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拍卖法》第十八条规定“拍卖人有权要求委托人说明拍卖标的来源和瑕疵。拍卖人应当向竞买人说明拍卖标的的瑕疵。”第二十七条规定：“委托人应当向拍卖人说明拍卖标的的来源和瑕疵。”那么第六十一条规定：“拍卖人、委托人在拍卖前声明不能保证拍卖标的的真伪或者品质的，不承担瑕疵担保责任。因拍卖标的存在瑕疵未声明的，请求赔偿的诉讼时效期间为一年，自当事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权利受到损害之日起计算。因拍卖标的存在缺陷造成人身、财产损害请求赔偿的诉讼时效期间，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产品质量法》和其他法律的有关规定。”既然法院目前是这样的判决结果，我认为有几个关键环节需要引起我们特别的重视，首先拍卖人是否向竞买人说明重大瑕疵；其次是否提示竞买人到现场看车和车辆的展示期是否足够；还有一点就是委托人是否告知拍卖人重大瑕疵。我相信如果拍卖企业按照《拍卖法》中的这几项都做到了，其结果可能就会不一样。这个案件提醒我们拍卖企业，还是要认真学习相关的法律法规，充分利用好律法规这个利器，一是能有效地保护好企业自身，同时也是为参加拍卖的委托方、竞买人和买受人各方负责。中国拍卖：身为行业一线的从业者，您不仅在工作中发现问题，还根据实际案例提出战略性的指导意见，从而引导和塑造行业良性发展。作为机动车拍卖专业委员会第三届主任委员，请您讲讲车委会的工作是如何开展的？当前的重点及未来的工作方向是什么？韩涛：中拍协车委会成立至今十年，也是第三届。在这十年过程中，车委会一直按照车委会工作规则开展相关工作，努力建立更好的机动车拍卖营商环境，为致力于开展机动车拍卖的企业提供服务，为机动车拍卖行业发展发挥应有的作用。机动车拍卖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领域，其专业性特点贯穿于拍前、拍中和拍后。现在大部分参与机动车拍卖的企业都是综合性的拍卖企业，车委会引导拍卖企业如何做好机动车拍卖，提升专业水平；如何增强在市场竞争中争夺市场资源的能力；如何实现标准化；如何深入了解和掌握市场新动向、新发展、新科技；如何做好数字化、信息化建设等等，都是我们要深入思考、研究和解决的课题。作为机动车拍卖专业委员会，我们每年都召开业务研讨会、经验交流会、总结会。总结工作成绩、交流学习工作经验，发现应该改进之处，希望通过这些会议能促进拍卖企业在机动车拍卖业务方面的水平不断提高，更好地服务于广大客户，也希望有更多的拍卖企业加入到车委会来。去年车委会主要围绕行业建设、行业规范、细分市场这几个方面加大工作力度。对市场中存在的无证拍卖、网络直播平台拍卖乱象等问题持续向有关部门进行沟通反馈，从政策引领的角度提出具有可行性的意见建议。我们还开展了全面的市场统计调研、编发年报，为机动车拍卖企业提供重要参考依据。我们今年计划发布《机动车拍卖企业业务操作及管理制度指南第一版》，为企业在开展业务过程中提供更多指导和帮助。随着机动车拍卖行业不断壮大，对细分市场的研究和规范变得尤为重要，去年车委会就如何更好地开展保险事故车拍卖、推动新能源二手车拍卖和二手车出口做了很多探讨。今年车委会的重点工作首要还是为拍卖企业争取良好的营商环境；把握行业发展方向；加强行业横向合作；积极组织行业活动；推动行业转型升级；推进标准宣贯指南；发布市场年度数据报告；服务企业帮扶企业以及做好车委会日常各项工作等。我们计划在今年第三季度举办“2023 首届中国机动车拍卖行业大会”。通过这些工作，希望能帮助拍卖企业加快转型升级、提质增效，推动市场资源整合和拍卖市场扩容，使机动车拍卖业务成为更多拍卖企业的主要业务之一。中国拍卖：新技术的不断迭代、网络拍卖的兴起为机动车拍卖市场带来了很大改变。作为国联拍的负责人，能和我们聊聊平台的运作情况和发展方向吗？韩涛：国联拍的建设其主要目的就是建立一个为全国机动车拍卖服务的专业性平台。就像前面说过，机动车拍卖的专业性较强，加上新技术应用迭代迅速和互联网的广泛应用，大多数拍卖企业不可能为机动车拍卖都开发一个拍卖系统，而且也是极大的浪费。因此，在中拍协的支持下、在机动车拍卖行业一些企业的共同努力下，发起组建了北京国联拍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安心拍车”系统为服务基础向国内拍卖企业提供拍卖服务，这是一个为国内机动车拍卖提供服务的专业大平台。“安心拍车”，拥有拍卖前、中、后所有模块，包涵车辆管理、竞买人管理、车辆拍卖、过户管理、结算管理等全流程管理，以平台的方式与全国各地的机动车拍卖企业进行签约。通过与拍卖企业合作签约，实现机动车拍卖服务网络体系，同时希望实现车源信息开放、流通渠道共享；在拍卖服务上，实现统一流程、统一管理、统一服务、统一标准，引导和帮助拍卖企业在机动车拍卖业务上向更加专业化的方向发展，使服务得到提升。但近几年来，二手车流通市场和机动车拍卖行业都不断发生变化，竞争激烈，加上疫情的影响，很多平台发展都遇到瓶颈。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认为应加强国内众多机动车拍卖平台的横向联合，走融合发展之路。通过联合，发挥各自优势作用，突破瓶颈，取得共赢。为此，我们正在积极建立机动车拍卖联盟，希望通过联盟的建立，使平台、拍卖企业都有着更好的发展前景。中国拍卖：随着造车新势力的崛起，新能源车已成为汽车产业发展的新方向，去年北京国联拍举办的新能源二手车拍卖会不仅取得了很好的成交数据，还一度让新能源二手车拍卖成为热门话题。您认为目前这个市场是怎样的？未来发展的潜力点在哪里？韩涛：这两年大规模的新能源二手车逐渐进入市场，开始流通。2022 年，国联拍在新能源二手车拍卖上取得了不错的业绩，无论是上拍量、还是成交量都处于国内领先地位。为此，国联拍也做了很多相关工作。新能源汽车和传统燃油车完全不一样，新能源汽车主要是电机、电控、电池组成，特别是电池非常关键，一个电池往往能占整车一半以上的价格，新能源二手车如何拍得更好，对于电池状况的了解非常重要。所以，在新能源二手车拍卖方面我们与专业化的检测公司进行合作，希望通过检测报告使竞买人对于电池状况有更多的了解，有助于竞拍出价，也更能体现车辆的市场流通价值。通过不断地进行新能源二手车拍卖，也衍生出相关资源的拍卖，如：废旧电池拍卖、电芯、报废汽车拍卖等等。企业拿着废旧电池认为不值钱，但是专业的电池厂家却有回收需求，通过拍卖取得了超出原有期望值的5 倍以上。再比如我们也为厂家的几十万只库存电芯进行了拍卖，通过拍卖发现买家，实现其新的市场价值。再有，新能源报废车辆的拍卖。大家都知道，对于报废车辆有着不允许拍卖的规定。规定的制定主要是处于安全等方面的考虑，不允许到达报废年限的车辆再在道路上行驶。但随着汽车工业的发展，很多报废车辆虽然不能上路行驶，但其零部件和材料等都有着非常高的再利用价值。因此，国家开放了汽车二手的五大总成流通和再利用。对于拍卖来讲，也应该根据市场需求与时俱进。比如：对于报废车辆的拍卖只针对有汽车解体资质的企业进行拍卖。买受方在拍得标的后，要按照汽车解体流程对于车辆进行解体，要符合报废车辆拆解管理流程，提供车辆解体证明等。在发达国家汽车二手零部件流通非常活跃，也是资源再利用的充分体现，也有着相应的法律法规进行市场规范。总体上讲，二手车也好，废旧资源也好，当要进入市场流通时，拍卖发现价值的作用和促进市场流通的作用毋庸置疑，应是首选。新能源二手车才刚刚开始批量进入市场流通，这个市场广阔，将会永远发展。随着油车逐渐减少，新能源汽车的逐渐增加，今后对于新能源二手车的拍卖会成为机动车拍卖中的最为重要的业务。如何做好新能源二手车的拍卖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课题。因为从事新能源二手车经销的车商与油车车商相比，相差很大。前者是几百，后者是几十万，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对于拍卖结果来说，竞买人越多，拍卖的结果就会越好。所以，拍卖企业是否能将新能源二手车拍好，要做的工作很多，如：能否开展新能源二手车的检测、能否准确评估市场流通价值、是否聚集新能源二手车买家群体、是否可以提供相关服务等等。这些也是作为机动车拍卖针对新能源二手车拍卖业务要重点开展的。新能源二手车资源会越来越丰富，要想做好新能源二手车业务，拍卖企业的自身业务能力和服务能力是关键。所以拍卖企业要在提升自身能力上下功夫，功夫下到了，就会收获满满。中国拍卖：无论新能源二手车还是车辆零部件，通过拍卖可以实现资源的再发现，也是尊重物品价值的最好方式。今年我国进入经济发展新阶段，东风、上汽、一汽、比亚迪等车企带动了一波降价潮，这是否对机动车拍卖市场产生冲击？目前有什么应对措施或应该做好哪些准备？韩涛：从市场角度看，随着新车的保有量增加，会有更多的二手车析出。新车降价对二手车价格、流通量的影响肯定很大。但作为拍卖企业来讲，此时更要发挥拍卖的优势和作用，帮助二手车商消化库存，尽量以符合他们心理的成交价位将库存车辆处置好，减少他们的经济损失。这也是对我们拍卖平台的一个考验，如何快速匹配资源，增加流通渠道，就是我们拍卖企业要解决的问题。上面提到的建立机动车拍卖联盟，也是为解决这些难点而进行。就是希望通过一些举措，能够消除地域壁垒、打通信息和流通渠道，实现上下游资源的聚集，促成更多跨地域交易。当然我也相信汽车市场的价格大幅度变化不会经常发生，这是阶段性的、也是短期行为。但在这个过程中必然造成对市场、对从业人员和企业的震动与冲撞。作为从事机动车拍卖的企业应该密切关注新车、二手车市场动态以及相应政策的变化，结合本企业和当地的实际情况，制定二手车拍卖服务策略，在市场的不断变化中寻找新商机。
备注：原文发表于《中国拍卖》2023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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